其實,福州三寶早已是如雷貫耳,脫胎漆器、油紙傘還有牛角梳在上世紀熠熠生輝,獨具風采。然而誰也不清楚,原來如今的「三寶」也是在夾縫中求生存的物什,而牛角梳,則更甚。


牛角梳的好,應該被「看見」
沿着南后街正門往前走150米左右,我們看到了福州角梳文創館。裡頭空間很大,展櫃中陳列着各式各樣的牛角梳,最為醒目的還是那幾個牛頭,連鼻子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十分逼真,後來一問才知道,竟是真的。
我們還看到「梳杏」二字,這是館長商茂梨為牛角梳想的品牌名,他希望牛角梳能擁有銀杏般旺盛的生命力,代代傳承下去。
商茂梨取的品牌名「梳杏」
說起與牛角梳的緣分,得從9歲那年的摔跤開始說起。那個年紀的孩子,磕磕碰碰都是常有的事,誰也沒有過分在意,但幾天後腳膝蓋開始化膿,大腿內側長了淋巴結,家人才開始害怕。
後來當地的老人就用牛角梳在蠟燭上熏了一會,給他颳了刮,沒兩天就好了,那時商茂梨覺得牛角梳就是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長大後,他把興趣變為現實。最早是在台江步行街擺攤後再租個店面,從廠家拿貨來賣,銷量十分不錯,但他不止滿足於「賣」,還想要「會」,就跑到福州角梳廠跟着一位叫黃興的師傅學習了幾年。中間他也自己辦過廠,和朋友一起在廣西辦廠,最後他還是選擇回到福州,在三坊七巷徹底安定了下來,從年輕小伙到現在五十齣頭的歲數,也「折騰」了二三十年。

「這些牛角有的是本地的,但大部分來自世界各地。」牛角梳並不限於一種,黃牛、黑水牛、白水牛、氂牛都是店裡可見的材料。從顏色上看,黑色就是黑水牛,黃色就是黃水牛,氂牛質地略微粗糙而白水牛細膩光滑,觸感最為舒適,銷量也最好。
白水牛可是店裡的「緊俏貨」,儘管價格並不親民,「有的論把賣,有的論克賣」,但10個人進來,9個都還是會問白水牛。

商茂梨給我們介紹時,總不自覺地用牛角梳梳頭,或者說按摩頭皮更為合適。
「牛角梳一身是寶」,最大的功效是按摩,還能用來刮痧,白水牛還可以入葯,甚至用牛角磨成的粉拿去種菜還會特別水靈。「我媽媽60多的時候一根白頭髮都沒有,就是一把角梳,一罐四季百花油,福州人也叫塗頭油。」商茂梨用牛角梳按摩頭皮。如今現代很多材料替代了牛角做成的梳子,牛角梳的市場不再像以前那般繁榮。而且牛角生長緩慢,材料變得越發昂貴還供不應求,想要做出上乘品質的牛角梳,得把一根牛角掐頭去尾,只取中間最厚實的部分,但這樣只能做出幾把角梳,能維持基本運營就已經很好了。
門內是牛角梳製作工作室
把小時候的興趣變為熱愛的事業,是一種信念。儘管牛角梳不再被市場「青睞」,但憑着對它的熱愛,讓商茂梨堅持到了現在。

將牛角梳融進生活中
牛角梳是能讓人上癮的東西,它能與皮膚無限親密的接觸,但要一件完整的成品委實不易。
浸泡,加溫,軟化,壓板,畫線,切割造型,打磨,開齒……20多道工序才成一把牛角梳,且工序越多越細緻,梳子的效果也大不一樣。在牛壓板上划出梳子輪廓。打磨,單論選材,就讓商茂梨很是「頭大」。牛角材料稀缺,經常斷貨,閑暇時他總是到專門收購牛角的人那裡詢問是否有貨,「有多少就拿多少,就算一根也要。」但如果是公牛角,商茂梨會斟酌一番,因為相比於凹槽深的公牛角,母牛角更平滑,能最大程度避免牛角的損耗。公牛角凹槽比較深,除了選材要精細,造型也至關重要。買牛角梳的客群年齡多在35歲以上,對年輕人來說,傳統的造型刺激不到他們的「興奮點」,因此商茂梨一直在尋求改變。每次到店裡,來來往往的客人總會給商茂梨很多靈感。「想做一把獨一無二的梳子」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不斷盤旋,於是他不再固守現狀,突破了傳統梳子「平」的感覺,使其獨具個性。
洗頭梳
以前他把黑牛牛角梳和大漆結合,但凹凸不平的厚度感有些人不能接受,於是就放棄大漆而在梳子上鑿出合適的大小,把彩色貝殼鑲嵌進去,讓梳子平整更顯「時尚的動感」。
不同材質的牛角梳也可以合作得「天衣無縫」,亭台樓閣的樣式是現實中的「古代感」,又讓人有「一把兩梳」的喜悅。在黑水牛角梳上鑲嵌彩色貝殼。白水牛和黑水牛相結合的亭台樓閣造型。而多用養身梳,是商茂梨的專利產品,也是鎮店之寶。刮痧、按摩,提拉面部等功能集於一體,精緻小巧便於攜帶,他修修改改幾個月才設計出這把梳子,力求讓牛角梳的每個部位物盡其用。多用養身梳,每個部位皆有用處。與多種材料的融合,不僅讓商茂梨更加了解牛角梳,也讓牛角梳重新擁有了不可預見的驚喜,讓他更有激情去探索牛角梳更多的可能性。「其實牛角梳是很小氣的東西,但又很長情。」
牛角梳要定期保養,在梳子背部塗抹橄欖油或者潤膚露防止失去水分和潤度。在清洗時,只能用牙刷沾清水輕輕擦洗,清理完畢要立馬用紙張或者干布擦乾,避免水分留在梳子里,時間長了導致開裂。如果沒有丟,沒有摔,定期養護,一把牛角梳能用一輩子。
商茂梨想讓牛角梳能更多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只有融入到人們的日常生活中,才能讓牛角梳重新煥發生機與活力」,這是他一生的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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