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兩個以遊戲直播見長的老對手再一次過招，鬥魚多項核心業績指標超越虎牙。這一輪，鬥魚贏得毫無爭議。

5月26日，鬥魚對外公布了第一季度財報：總營收達到了22.78億元，調整後凈利潤增至2.97億元，是去年同期凈利潤的8倍。

這也意味着，鬥魚已經連續五個季度盈利。

而老對手虎牙第一季度財報顯示，調整後凈利潤為2.63億元，首次被鬥魚超越。

註：調整後凈利潤單位為「千元」

驅動鬥魚凈利潤高速增長的發動機，正是其主營的直播業務。總計22.78億元的營收中，直播就佔據了21.13億元。對比去年同期，直播業務營收足足增長了56.0%。

從數據上看，一直以來，鬥魚直播用戶基數更大，但盈利能力總比不上虎牙。在過往的行業認知中，普遍將原因歸咎為「遊戲直播不賺錢」。鬥魚直播內容一直以遊戲為核心，而虎牙內容更龐雜。相比以才藝表演等形式為主的娛樂秀場直播，遊戲直播的變現能力效率似乎沒那麼高。

這一邏輯乍看並無問題：比起一位技術高超但相貌平平的前職業選手，似乎多才多藝的俊男靚女更讓人有打賞慾望。

YY直播創始人之一古豐曾經說過一個數據：遊戲直播的用戶付費率只有秀場直播的三分之一。

結果鬥魚卻交出了一張不一樣的答卷。或許，是時候重新理解「遊戲直播」了。

新星的誕生

2016年伊始的「千播大戰」中，大主播成了各平台爭奪的焦點，尤其是遊戲類大主播，個人的價值一度被無限放大，「天價簽約金」「主播違規跳槽」等新聞時有發生。

坐擁眾多頭部大主播的鬥魚，難免會給外界留下「賺錢只靠大主播」的固有印象。

大主播給平台帶來了顯著的社會影響力和相對可觀的收入，這是鬥魚的一大優勢。

以鬥魚旗下遊戲大主播PDD為例，作為一名前職業選手和遊戲主播，他的社會影響和圈層穿透力早已不止在遊戲領域。去年年底播出的《吐槽大會》第四季上，PDD的「吐槽」被眾多觀眾譽為「當季最佳」。

遊戲電競圈有自己的話語體系，通常是很難放到大眾語境下傳播的。你很難向一個不懂MOBA遊戲的人，去解釋打野和上單是什麼。可PDD卻能通過一檔綜藝，讓圈外人也感受到了遊戲電競的魅力，這就是大主播擁有的獨特影響力。

吐槽大會上的PDD

在遊戲直播賽道日益飽和的今天，鬥魚在發揮既有大主播影響力的同時，也在不斷打造出更多「新星」。

鬥魚最大的核心競爭力，其實是背後那一套「大主播造血生態」：挖掘到優質有潛力的主播後，用流量和良好的平台生態去促進主播成長，從底部——腰部——頂部，形成一條完整的培養體系。例如近兩年火起來的「一條小團團」，背後就離不開鬥魚平台的支持。

因此當主播脫離鬥魚生態後，也難免會出現數據大幅下降的情況。例如馮提莫，在鬥魚期間她的直播間訂閱數一度突破2000萬；在B站播了大半年，粉絲量也才只有247萬，在UP主當中都算不上頂流。

平台生態對主播的成長至關重要，可個別大主播的加入或出走，卻幾乎無法動搖平台屬性。

依舊以馮提莫為例，很明顯能看到，B站是給予厚望的。首播當天，連B站CEO陳睿都空降馮提莫直播間捧場。可半年時間過去了，很難說馮提莫給B站直播帶來了多大改變。

據 「小葫蘆大數據」向刺蝟公社（ID：ciweigongshe）提供的數據，2019年12月馮提莫加入B站直播後，B站直播的禮物收入、送禮人物和彈幕數並沒有發生顯著性增長。不僅如此，今年1月，B站直播的禮物收入還從1.11億元跌到了0.76億元左右。

這也是為何，鬥魚一哥一姐不斷輪換，平台卻總有新星冒出頭，用戶規模和營收都越來越好。

除此之外，鬥魚在運營策略上，也是日益重視起中腰部和長尾主播的變現能力。

「我們的策略一直是在通過頭部主播創造優質內容、提升觀看量的同時，通過中腰部和長尾主播推動直播內容的多元化，提升變現效率；並通過敏銳的觀察，捕捉、提升高潛力的新主播，並投入平台資源進行培養，實現更多中腰部主播的變現和成長。」鬥魚創始人兼CEO陳少傑在第一季度財報的電話會議中說。

財報中寫道，為了實現這一目標，鬥魚在第一季度嘗試了公司直接管理頭部主播與公會管理中長尾主播相結合的模式。

有了公會的配合，平台就能更加高效的管理平台數以萬計的長尾主播，中小主播也能獲得更個性化的資源支持。從鬥魚官方公布的數據來看，這一模式頗有成效。

「2020年第一季度，收入超過1萬元的主播數量同比增加了40%。」陳少傑在電話會議中說。

上述管理模式的轉變以及其他一些運營上的優化，也降低了鬥魚的銷售費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成本。

鬥魚上市前後，銷售費用一直居高不下，比相同體量的虎牙要高上不少。

2019年第一季度時，鬥魚的銷售費用為1.23億元，佔到營業總成本的8.04%；同時期，虎牙的銷售費用為0.78億元，僅佔據營業總成本的4.85%。

一季度，鬥魚在營收增長的大前提下，銷售費用降到了1.07億元，與虎牙1.06億元的銷售費用基本持平，營業總成本佔比也降到了5.21%。

註：銷售費用單位為「千元」

鬥魚終於在運營效率上，逐漸摸索出一條適合自己風格的道路。

當然這一策略的大前提，是數量可觀的頭部能持續替直播平台帶來流量。為了避免「被挖角」，鬥魚已經和100名主播完成了三到五年的合同換籤。再加上行業競爭越來越良性，整體上而言，大主播違約跳槽的情況越來越少，這也增強了整體業務的穩定性和可把控性。

新星的誕生核心依舊是內容

比起聲名在外的遊戲大主播，中腰部和長尾遊戲主播之所以能給直播平台帶來如此大的收益，在於其拓寬了內容的豐富度。大主播不可能長期當紅，只有構建出持續能打造知名主播的能力，才是一個平台真正的實力所在。

今年上半年，由於疫情影響，直播帶貨異軍突起。但看似成熟的遊戲直播賽道，其實仍然具備深入挖掘的空間。

鬥魚在兩個方面下了功夫：一是提供更精彩多樣的電競賽事，二是加速新遊戲分區的建立與主播引入。

除了遊戲直播本身，電競直播是平台流量和收入的另一大來源。作為老牌遊戲直播平台，鬥魚在重大電競賽事，例如「英雄聯盟S系列賽」「英雄聯盟職業聯賽（LPL）」「王者榮耀職業聯賽（KPL）」時，從來沒有缺席。

第一季度，鬥魚轉播了包括LPL春季賽、KPL春季賽等50餘場大型電競賽事，獲得了2019CFPL職業聯賽、SWC拳皇世界賽總決賽、CSGO-blast pro獨家直播權。

在這基礎上，鬥魚還在第一季度憑藉自身的影響力與號召力，舉辦了鬥魚王者榮耀大師賽、鬥魚杯DNF中韓主播邀請賽等40餘場鬥魚自有品牌賽事。

鬥魚的一系列電競賽事

鬥魚一直在電競上有較大的投入，長期以來也一直有在舉辦自有品牌賽事。這樣一方面可以擴大平台的品牌聲量，吸引選手參賽，吸引用戶；另一方面也能夠給有效填補大型第三方賽事外的時間空白。

本季度由於新冠病毒的影響，LPL春節賽等賽事從取消到推遲舉辦，用戶對電競賽事的需求被進一步放大。打造自有品牌賽事，一定程度上也在滿足部分核心用戶的「報復性看比賽」需求。

傾力投入電競的鬥魚還簽約了許多戰隊和明星選手。比起素人主播，選手本身自帶流量，遊戲技術也更加高超專業，最有希望成為下一個大主播。

上屆世界賽冠軍戰隊FPX的隊長Doinb，就是在這一大環境下快速成長起來的明星主播。

節目效果爆炸的Doinb直播

至於扶持新遊戲的主播，從戰略角度看，無疑是也是有遠見的。

縱觀目前市面上的遊戲大主播，有相當高一部分比例，都是伴隨着遊戲成長一起發展起來的。例如《英雄聯盟》進入中國大陸2個月之際，PDD就已經是一位小有名氣的職業選手了。

下一個爆款遊戲的大主播，也極有可能會誕生在該遊戲最初的一批主播里。

可這在當下並不是一筆馬上就能賺錢的生意。財報里雖沒有披露細節，從實際收益來看，加註新遊戲或許並不能對這一季度的凈利潤起到多大助推作用。回顧國內遊戲發展的歷史可以發現，長期爆款遊戲的演變，至少需要花費5年的時間，而且很依賴於玩法的變革。

鬥魚依舊在這方面選擇加註，也表明了其深挖遊戲直播內容的決心。

又湊成了「一桌麻將」

鬥魚在深挖遊戲直播賽道的同時，國內遊戲直播格局也迎來了一個新的階段。

鬥魚和虎牙是「千播大戰」中廝殺出來的勝利者，在外界眼中，雙方成了「絕代雙驕」，是僅存的玩家。

但在2019年7月，快手高調「出道」，宣布站內遊戲直播移動端日活破3500萬，比當時鬥魚虎牙的日活總和還多。

B站也在去年年底攬下「英雄聯盟S10總決賽」獨播權，虎視眈眈地要爭得一席之地。

轉眼間，乒乓球台的兩家對壘，又變成了一個麻將桌上的四人攻防。

博弈的格局，卻和2016年千播大戰截然不同。彼時，鑒於競爭者之間定位與調性過於相似，互相之間常常屬於零和博弈：一家遊戲直播平台的成功，往往意味着其他遊戲直播平台的倒下。

如今這四家直播平台的調性與用戶畫像，卻有着較大的出入。

對鬥魚和虎牙這兩家硬核遊戲直播平台來說，B站入局後雖有競爭，同時也會將市場做大。

快手遊戲直播的情況也與B站類似：兩者調性與用戶結構不盡相同，卻同樣輻射到了許多原本不看遊戲直播的潛在用戶。

相比於B站，快手的用戶類型更加能觸及下沉市場。因此《王者榮耀》《和平精英》等國民級手游的直播內容，在快手上更受歡迎，孵化了不少諸如「和平精英牧童」等小有影響力的遊戲主播。

即便同樣是作為硬核遊戲直播平台的鬥魚和虎牙，兩者的重心也不盡相同。

比起鬥魚，虎牙的平台調性會更偏向娛樂一些。虎牙CEO董榮傑曾在去年Q4季度向外界透露過，虎牙上觀看遊戲直播的用戶僅有一半左右。

相比之下，鬥魚更專註遊戲，遊戲分區貢獻了80%的用戶時長。一旦泛直播用戶轉化為遊戲直播用戶，並且追求更專業的遊戲、賽事解說，更好的氛圍和體驗時，泛娛樂的平台就無法滿足他們了。這時候一直致力於提供最優質硬核遊戲直播內容的鬥魚，流量不但不會被分流，反而會收穫一批更優質的用戶群。

所以有科技媒體評論稱：遊戲直播的對手越多，鬥魚的天花板就越高。

鬥魚財報也證明了雖然競爭對手增多，但鬥魚的用戶數據依然領跑行業。第一季度，鬥魚MAU為1.58億，移動端MAU提升至5660萬，同比增長了15.3%。付費用戶也達到了760萬，同比增長26.2%，ARPPU達到280元，環比增長7%。

從千播大戰中廝殺出來的陳少傑也無懼這種競爭：「B站、快手等平台推動了整個遊戲直播行業的天花板提升，對整個行業的發展是利好的。」

由此預期，遊戲直播領域的這一桌「麻將」，或許得「搓」上挺長一段日子。畢竟在可預見到的範圍內，大家都能看得見增長的空間。